小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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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今年5月以来,人民币与美元的比价从6.95:1(黑市价一度达到7.4:1)开始逆转,由持续一年多的跌跌不休,逆转为强势上升。截至目前,人民币与美元的比价由最低点已经上升了约5%,达到近期的6.5:1。与此同时,中国外汇储备余额终于站稳在了3万亿美元的关键关口,8月底为30915亿美元,较7月底上升了108亿美元,为连续7个月上升。这一数据虽然较最高点的4万亿尚存在很大的差距,但毕竟外汇储备单边流失的窘境已经有了趋势性的改变。
人民币汇率为什么会由跌转升?外汇储备为什么会止跌回稳?
作为一名中国人,作为一名投资者,我们必须首先明白一个核心道理:人民币汇率的相对稳定(而非单边性的上涨或下跌)和充足的外汇储备,是中国政治、经济领域高于一切的核心利益!在此,我们要告诉大家一组数据:中国对外依赖度粮食为14.1%、蛋白质为42.8%、食用油为67.2%;石油对外依赖度为60%、天然气为32.2%(化肥农药生产对石油天然气依赖也很大);铁矿石、铜矿、铝土矿和镍矿的进口依赖度分别高达78.5%、81.7%、74%和70%。如果——这里说的是如果,中国外储消耗殆尽,则中国整个经济体系将半瘫痪,商品供应将立刻匮乏,甚至出现严重饥荒,出现超级严重的输入性通胀,将导致股市、楼市和债市的全面崩溃。倘若如此——这里说的是倘若,中国将爆发比1990年日本和1997年香港更加全面、严重的金融危机。如果此番景象真的到来,中国改革开放近40年来的成果将毁于一旦,后果不堪设想。
极为幸运的是,中国目前还是一个资本项目下不可自由兑换的外汇管制体。如果中国在2015年股灾后人民币汇率从单边十余年的上涨变为后来持续了近两年的单边下跌,那么,中国的外汇储备是完全有可能出现悬崖式的下跌的,那上文所述的“中国改革开放近40年来的成果将毁于一旦”的后果是完全可能出现的。如此,你我如今和平稳定的生活将不复存在;或许,大家早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在此条件下,逆转人民币汇率的跌势和预期,从而稳定我们来之不易的外汇储备,就成为了中国政府和央行的头等大事。在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我国政府和央行充分地利用人民币资本项目不能自由兑换的有利条件,实施了一系列的重大决策和行动:
第一,严格控制企业的对外投资。大家可以看到,看似很有背景的安邦系的对外投资,还有王健林等以转移资产为目的的对外投资等,都受到了国家的严厉打压和惩处。类似资本大鳄,尤其是王健林们的对外投资,为什么偏偏会发生在人民币贬值和外汇储备持续下滑的条件下?以王健林为例,他做的是房地产,基本找不出他需要进行大规模对外投资的合理逻辑,那么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转移资产。很显然,聪明了一世的王健林,却愚蠢地做下了一件最大的政治不正确的事:看不清大趋势,挖国家的墙角,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资产被迫贱卖的悲惨下场。控制住了资本大鳄的对外投资,就基本控制住了宝贵的外汇储备的大量外流,逐步稳住了外汇储备的数量。
第二,就是严格控制居民的换汇行为和非法的对外投资。大家千万别小看了居民的换汇行为,按照每个人5万美元的换汇额度,只要有6千万居民都参与换汇并将所得额度转移到境外,中国3万亿的外汇储备就将消失殆尽。所谓“千里堤坝,毁于蚁穴”,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况且,居民换汇之后,把外汇用于对境外的投资,在现行法规下也是违法的。国家千方百计地堵住了广大居民的不合理换汇和对外投资行为,也堵住了外汇外流的另外一个缺口。
第三,大幅降低人民币发行的速度。如果按照国家的十三五规划,GDP的增速计划为6.5%,M2的发行速度为13%。也就是说,实体经济制造了一个杯子,央行却要发行买两个杯子的货币。大家都是明白人,如果坚持按照规划实施货币的发行速度,那么,中国的M2没过6、7年就会翻一翻;目前大约是150万亿,2023年前后,中国的M2将增长到300万亿,人民币贬值的速度将是完全可以预期的。事实上,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M2的复合增长率为21%,这在人类货币史上是罕见的(当然我们的GDP在改革开放后也基本保持了9.8%的高复合增长,但货币的增速却大大高于GDP的增速)。今年以来,正如大家都看到了的那样,我国M2的增速在逐步降低,最新的数字是9.2%(改革开放后的最低水平),相信还会进一步降低。货币发行速度的降低,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国民对人民币贬值预期的担忧,人们对人民币的信心在逐步恢复。在此条件下,人民币兑美元也有了稳定的基础。
第四,中国经济的增速虽然下降到了今年上半年的6.9%的改革开放以来的较低水平,但依然是全球最高速度的增速。而且,随着供给侧改革的实施,中国经济增长的质量也在不断地提高。这也为人民币的币值稳定奠定了宏观经济的基础。全球不但没有看到中国经济的悬崖式的下跌,反倒是看到了中国经济良好发展的势头和前景,自然也就增强了大家对人民币的信心。
第五,是对手犯了严重错误。首先是特朗普上任后,推进的是“美国优先”、以邻为壑的路线,奥巴马政府力推的TPP率先被撕毁,连包括与加拿大、墨西哥、韩国等国签署的自贸协定都要废除,这让特朗普成了贸易保护的代言人。特朗普的这种行为,实际上是打击了国际市场对美元的信心。另外,虽然特朗普一直在折腾,但效果并不大,仅仅国内反对他的力量就非常强大,这种内讧也让国际资本对美国市场的安全性产生了怀疑。最后,美国经济在今年第一季度的增速仅为0.7%。据美联社4月28日报道,美国商务部28日报告说,在2016年第四季度国内生产总值(GDP)实现2.1%的增速后,今年第一季度经济仅增长0.7%。2016年第四季度消费者支出增长3.5%,而2017年一季度仅增长0.3%,是7年多来的最差数据。难怪,在美国已经连续多次加息,而且还将继续加息的条件下,美元指数不升反降:美元指数在2016年底一度突破100达到103以上,然而,之后美元就一直在下跌,2017年4月份之后基本是单边下跌没回头,一路从100向90逼近。本来,在目前阶段,强势美元是符合美国的最大利益的,因为它需要在强势美元的条件下吸引大量美元回流美国,来支撑已经持续上涨了9年的美国股市,和实现特朗普的美国再工业化的理想的。没想到,他们自己不争气,即使在美联储连续加息、并且还要继续加息的预期下,他们预期中的强势美元却变成了弱势美元——这于美国而言是件大坏事,对中国来说却是件大好事。如果不是对手犯了严重的错误,人民币是否能相对于美元强势起来,那还真是个问题。所以,在一年前预计人民币会持续贬值的专家们,也大可不必气馁。
刚刚过去的一、两年,围绕人民币和美元等货币展开的其实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表面上一切看起来波澜不惊、风平浪静,事实上却是惊心动魄、你死我活。如果不是我国政府在人民币资本项目不可自由兑换的条件下沉着应对,如果不是对手犯下了严重错误,中国不是没有发生巨大风险的可能的。
有两点体会:第一,人民币国际化当然是我国应该坚定推进的重大战略,但也不可操之过急。货币国际化的必要条件是资本项目的可自由兑换,但在自身货币体系存在重大缺陷的前提下,贸然实施国际化是要冒巨大风险的;第二,大家也别因为人民币一时的升值和外汇储备的暂时企稳回升而沾沾自喜,因为据IMF的计算,2.6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是中国外储的安全线,一旦中国外汇储备低于2.6万亿美元,中国的宏观经济运行可能会面临着较大的风险,而我们目前的外汇储备是30915亿美元,距离我国外储的安全线并非太过太遥远。